圖/文: 查無旅人

二十年前，我在嘻哈圈認識了一群瘋子，這群人有職業舞者、各大專院校高材生、廚師、貨車司機……。一起瘋狂跳舞的日子是很熱血的，白天上班上課，晚上教舞練舞，凌晨趕圖做模型。寒暑假就是排表演、南征北討參加比賽、自己開工作室教課，一群小鬼就這樣沒日沒夜燃燒小宇宙，幾年的事了彷彿上個禮拜才發生。

就像開小學同學會一樣，這群瘋子聚在一起就聊不完了，即便都已經是大叔大嬸、為人父母，打開話夾子就停不下來。僅有少數人繼續站在這個舞台的最前端，成為指標性的舞者；大部分的人都離開了這個圈子，各自有各自的生活。但是，在每個人身上卻可以微微嗅到一股氣息，這股氣息實在很難說個明白。

為了這次的內容，找了這群瘋子裡一個繼承鐵工廠家業的少年董，沒去拜訪還好，一去根本不！得！了！了！這哪是印象中的鐵工廠阿!？根本是文創基地還是美式街頭文化聚集地阿！少年董告訴我這整體工廠改造都是他一手包辦的，為了改變傳統鐵工廠辦公與接洽區域在工廠後面難以親近人的形象，將辦公室與接待區向大門前移動。並且將這些區域用貨櫃屋的方式組合起來，加上木板裝飾鑲嵌，呈現一種開拓、冒險的創新精神；將外部用鐵皮挑高屏風區隔出空間，不但讓鐵工廠門面更有層次，也宣示了這間鐵工廠的專業技術。

少年董跟我說，四年前他接下家業後就開始進行傳統工廠改革，包含工程、財務、人事……，初期為了將工廠外觀形象改變，不但老客戶反對，家人也不支持。直到實際動工重新整修完成了，不但老客戶們相當滿意，家人也讚不絕口。「人永遠都害怕改變，但最該害怕的是永遠不變」少年董用一種充滿自信光芒的眼神這樣告訴我。

工廠主要在製作各式金屬成型加工、彎折，客製各種金屬加工品，大如建築材料、隔音門窗，小如各種金屬管熱彎、五金客製品加工、金屬雷射雕刻加工，大部分還是以鋼材加工比較多。

少年董不是坐在辦公室打嘴砲的人，大概跟他說明需求後，就實際動手試做看看。熟稔操作各式加工機具，用氣壓沖床沖斷不需要的材料，並且實際使用金屬彎折機試跑加工方式、更換金屬折床刀具，反應非常迅速，並且材料知識相當紮實。

我不曉得在一個傳統的鐵工廠裡，可以看到有如Maker Lab的開放態度，並且機動與反應速度令人乍舌，更有傳統鐵工廠老師傅的智慧經驗。

這一天我們做了些新的實驗：金屬燒色。用高溫讓不鏽鋼或者鈦合金產生顏色變化，如同機車排氣管變色的效果一樣。因為沒做過，我們買了噴火燈，又試做了好幾片才真的燒出顏色來。不鏽鋼的燒色處理是不可逆的，一但變色了就無法再變回來，從低溫到高溫的顏色變化為：本色–淡金–亮金–茶紅–玫瑰金–紫色–藍色–白色–灰黑色，有些顏色溫度範圍非常小，非常考驗技術與經驗，具有相當的挑戰性。

整個過程當然是有趣的，沒辦法預測最終會得到怎麼樣的圖案跟效果；但更令我覺得驚訝的是少年董的學習態度，這並非他們的專業也不是生財的製程，但他從頭到尾參與並樂在其中的反應，讓我慢慢知道為什麼這間工廠會這麼成功，並且讓我想起這群嘻哈大叔身上永遠抹滅不掉，自由熱情又奔放專注的魅力與味道。

二十年後，好漢當然不能常常提起當年勇，那些曾經的光輝歲月再也不會留下來。但是，常常想起最初無所謂何的快樂、熱情，無所畏懼的勇氣，也許有時我們只是忘記自己本來的樣子，忘記怎麼好好做自己。

我還是覺得當初認識一群嘻哈瘋子真棒! 獨一無二又無與倫比!

Hiphop Never Die, Peace~